村里的小学。

我们的村子不大不小,村小学的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,随着年级越高,学生数量就逐渐减少,那时候辍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我小学开始的时候可能全班四十几人,小学毕业时二十几人。全校十来个老师,老师们也都是村民,自己家里也有农田耕种。

小学设有一个学前班,在上一年级之前,要先上一年的学前班。学前班只有一位女老师,她是我的启蒙老师,我认识第一个数字、第一个拼音字母、第一个汉字,都是她教的。她的名字我还记得,但早就不记得她的样子。她的教学口碑非常好,以至于我上初中的时候还能听到我爸在说她教书水平好,是村里的共识。

校长是我的数学老师,他家离学校很近,他家的地也在学校旁边。有一次上课铃响过后,他匆匆走进教室,卷着裤腿,光着脚,小腿上黑糊糊的都是稀泥,拿起粉笔就开始写字了,我知道前一分钟他还在地里插秧呢。每年的六一,对当时的我来说就是最自豪的日子,因为我总要领回好几样奖状和奖品,奖品一般都是笔或本子一类的文具。这些物品怎么运到学校来的呢?那时候没有快递,村里更没有车,那是校长用扁担从镇上挑回来的。六一的前一天课间,我就见到原处的田埂上挑着扁担的校长,挑着两捆文具朝着校门走来。从镇上到村里学校的那几公里,是校长汗水滴过的路。我获得的是奖状奖品,也获得的是老师的汗水。

全校唯一的音乐老师,拉得一手好二胡,教我们唱歌。当地民俗过年期间有一种节庆形式叫彩船,类似于舞龙舞狮,但是兼具舞蹈、音乐和说唱,随着锣鼓响起,挨家挨户送上恭贺,主人家则会答谢小礼。有一年,老师牵头组织了个彩船队,最重要的撑篙人是这位老师,丑角和旦角则是我的同班同学扮演,另有几位老师负责锣鼓等几种乐器,行至我家时的画面给幼年的我留下了深深的震撼,至今仍有模糊的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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